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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4章 我家弟弟天下第一可愛(十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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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仍舊怔怔的, “杭安和不是——”

不是已經沒有靠山了嗎?

後頭一句被他說出時, 仍然滿滿都是不可置信。

回國後, 他也打聽過杭家那幾家公司的消息。反饋回來的消息稱, 杭家的大部分資產都已經歸於了他人名下,除卻公司日常運營所需外,所剩無幾。這也更堅定了殷寒對於杭安和現狀的猜想,這些日子,他那一點自尊心重新又像氣球似的膨脹了起來。

可他對面的汪小雨只是吊高了眉頭, 居高臨下地望著他。

“誰告訴你的?”她冷冷道, “如今, 季白最疼的就是他——你到底是哪兒來的膽子, 敢在我合同簽署這麽重要的時候給我捅婁子?”

她沒有再說, 徑直便將那對真絲手套重新細細戴在了手上,看也沒有再看殷寒一眼, 徑直扭過頭,對身旁誠惶誠恐的秘書說:“走了。”

殷寒這才從失神之中猛地清醒過來, 忙道:“汪總, 那我呢?”

他難道就被留在這裏?

“你?”

汪小雨終於回過頭, 施恩似的給了他一個眼神, 嘴唇動了動。可縱使是這個眼神裏,也沒有半分和憐憫心疼相關的東西,她只帶著點冷冷的嘲諷, 道:“殷寒, 我這兩年來給你的東西太多了, 以至於你忘記了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。”

說白了,哪怕再受寵,那也不過是個玩意兒。平常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,偶爾買點東西討討他歡心,這樣的玩意,她身邊沒有十個,也有八個。

又何必留下一個破壞生意、看得人心煩的?

殷寒聲音更高:“汪總——”

可汪小雨已經邁開了步子,大步地走出了局子,絲毫沒有為他處理幹凈這事的意思。殷寒仍舊不肯放棄,眼睜睜地看著她遠去,又呼喊了兩聲。

但那人一次也沒有回頭。

殷寒驟然軟倒在椅子上,已經明白,自己在汪小雨那裏,如今是一枚棄子了。

甚至馬上就要身陷囹圄。

他茫然地盯著天花板,像是要在上頭盯出一個洞來。

......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?

殷寒不懂。

倘若寇秋在這裏,一定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他:“還能怎麽進去的?——觸犯了我國法律唄,你居然試圖賄賂一個國家工作人員!”

開玩笑,就我們這種心性,能是你說賄賂就賄賂的嗎?

知道什麽叫做兩袖清風嗎?

知道什麽叫做為人民服務嗎??

不管別人懂不懂,寇秋心裏卻時刻把這兩句話記在心上。有時連系統也禁不住好奇地問,他究竟是為何這麽沈迷於為人民服務。

對於這個問題,寇老幹部沈默了許久,隨後告訴它:【因為我志存高遠。】

系統:【......】

神一樣的志存高遠。

【開玩笑的,】寇老幹部說,【其實,只是因為我自己就是受益者而已。】

他在說這一句時,目光猛地一動,幽深的瞳孔裏頭像是被糅雜進了別的東西。他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肩章,這還是系統頭一次在他的面容上看見這樣的情緒,像是悲傷,又不像是。它很難形容這到底是什麽,可毫無疑問,這樣的神情就像是一把錘子,一下子準確無誤擊打中了人的心。

這一瞬間,系統連為他把海填了的沖動都有。

季哥哥自然也註意到了,走過來的步伐立刻加大。他手中還提著食盒,是怕寇秋吃食堂吃不慣,專程來送飯的。兩旁路過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,仿佛他就是人群中那個灼灼的發光體,可季白卻絲毫看不見旁人,只匆忙地邁步過來,擔憂地喚了聲:“安安?”

他看清弟弟面上此刻的表情,頓時像是心頭被誰挖了一塊,一下子彎下腰。

“乖,”他拍打著寇秋的背,心疼道,“乖......誰欺負你了,你跟哥哥說,嗯?”

寇秋把頭埋在他懷裏,那一點泛上來的悵惘無奈也被這熟悉的氣息沖淡了。他輕聲說:“有人欺負我,你能怎麽樣?”

季哥哥目光堅定,想也不想。

“我讓他破產。”

立刻破,說破就破,妥妥的。

系統:【......】

哦呵,這濃濃的天涼王破即視感。

季版霸道總裁準時上線。

季哥哥屏息等了半天,就等著寶貝疙瘩嘴裏吐出一個欺負他的人的名字,好立刻就去找人算賬;可寇秋憋了半天,最後卻說:“你欺負我了,怎麽辦?”

季白面上的表情明顯空白了一瞬。隨後他挑了挑眉,壓下心頭那點詫異,將寇秋的手握得更緊,聲音也壓低了。

“安安,晚上那種,可不能算是欺負......”

寇秋幽幽指責:“你用了別的。”

季哥哥非常理直氣壯,“那些都是情趣。”

兔尾巴什麽的,圍裙什麽的,他就不信會有男人對這些沒有一點暢想。當初買那圍裙時,他滿腦子想的就是寇秋的影子,到底是讓寇秋只穿著那個把自己做成了道菜,好好地獻給了他。

他看著青年,到底是心疼的了不得,頓了頓,聲音又放軟了些,“安安要是真的不喜歡,我們之後不用了,好不好?”

畢竟無論什麽,也比不得寇秋重要。

青年不說話了。

半晌後,他才道:“哥,你真的要把我寵壞了。”

這是寇秋頭一次說這話,可在說這句時,他分明是笑著的,眼睛裏卻蒙著朦朧一層水色。

“要是之後沒了你——”

他輕聲說。

“我該怎麽辦呢?”

好的愛情會讓人安心,也會讓人患得患失。寇秋在這之前從不知道這一點,如今卻越來越能體會。他所經歷的世界一個個變多,也越來越靠近抽離任務世界回歸現實的邊緣,可現實中,不會再有陪他一個個走過來的愛人了。

他對系統說:【我還有多久?】

系統算了算,說:【積分還不夠,還有好幾輩子。】

寇老幹部不說話了。

許久後,他才道:【要是我選擇終結在任務世界裏——】

【那你的靈魂就會徹底湮滅!】系統的聲音一下子大了,焦急道,【阿爸,你就真的沒法活著了!】

活著,分明應當是觸動人心的字眼,可寇秋如今聽著這兩個字,心中卻平靜的如同沒有風的湖面,生不起半點波瀾。他含著笑望著面前的男人,說:【那時候活著,又有什麽意思呢。】

他早就該是個死人了。

倘若不是被系統選中,如今的他,也不過是被粗粗掩埋在地下的一抔黃土。活了這麽多世,他已不虧,離開了這裏,他甚至不知道,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重返那千瘡百孔的生活。

回家時不會再有人,他也幾乎再也邁不出家門。他只能生活在那間小小的房子裏,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那具已經破爛不堪的身體,讓自己不至於徹底倒下。

在那個沒有任何加成的現實世界裏,他沒跑過,沒跳過,甚至沒有猛地坐起來過。他沒有愛人,也沒幾個朋友,他看見的天空,永遠只有從窗口望出去那麽一丁點。

他真的有勇氣再回去嗎?

還是幹脆就讓生命終止在這時候的幸福裏?

系統崽子的聲音裏都帶了哭腔,它哽咽著、近乎語無倫次地說:【阿爸你不要這麽說,會好的——你要相信爸夫,他一定會過去找你的,他不會讓你一個人的!】

寇秋輕聲說:【是啊。】

那麽回到這個問題。

倘若我沒有了你,我該怎麽辦呢?

他看見對面的季白眼中閃過詫然,隨後是濃烈的、幾乎能將人撲面淹沒的情緒。男人修長的手指就搭在他的手上,他們在辦公桌下緊緊地牽著,手心都是蓬勃的熱度,燙的兩顆心跟著一同發燙,起了皺。

“這根本不可能,”季白望著他,一字一頓道,“因為我不可能不在你身邊。”

他俯下身,趁著其他人都不註意時,輕輕地用嘴唇碰了碰青年的額頭。

“秋秋,全世界的寵愛,都會是你的。哪怕我就是全世界,我的眼裏,也只會看到你一個人。”

寇秋的心頭猛地一顫,一下子擡起眼來看他。

“你剛剛說什麽?”

季白回望他,將手牽的更緊,“什麽說什麽?”

“你剛剛叫我——”寇秋的眼睛睜的圓了,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,“你剛剛叫我什麽?”

“安安啊。”

季白也蹙起了眉,不解其意,“怎麽了?”

“......”

寇秋望著他此刻難得不解其意的模樣,忽然又忍不住笑了出來。他說:“沒事。”

雖然我不清楚,未來會是怎樣。

但就像你之前曾經說過的,哪怕是在紛天的炮火裏呢。我只要跟著你,那就夠了。

在兩年後,寇秋再次見到了杭安憶,不,此時的他已經改回了自己的本名,叫做杭威了。他成了個公司的小職員,辛辛苦苦地從最底層往上打拼,一個月累死累活,工資卻只有三四千,在這個城市裏,粗粗只夠他繳納完房租之後勉強的生活所需。

但即便是這樣,杭威的眼睛裏頭仍然又有了光。他與寇秋偶遇時,也並沒多少意外,只是道:“聽說你真把杭家的資產捐出來了?”

寇秋說:“是啊。”

“真好,”杭威心平氣和道,“我做不到你那樣。”

可哪怕做不到無私,他卻也不再想著靠著那些手段來獲取了。他如今生著,就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,雖然錢財不多,但問心無愧。

仰不愧於天,俯不怍於人,這也就夠了,沒什麽好抱怨的。

分別時,杭威說:“我媽在家裏包了餃子,韭菜雞蛋餡的,就等我回去吃呢。她手藝特別好,等我什麽時候有時間,給你帶過去幾個。”

寇秋說:“好。”

他目送著杭威離開,再轉過頭時,覺得自己的心神也一下子平靜下來了。

殷寒的事在這兩年內有了判決。他涉嫌賄賂,證據確鑿,如今又沒了汪小雨來幫他,被判處了有期徒刑。寇秋倒是挺心平氣和,心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,可隊長聽說了寇秋寧願拒絕也不肯離開城管隊伍,不由得大為感動。

這個同志很有前途啊!

寇秋的職業生涯由此得以更加順風順水。當他回顧自己這一生時,他覺得,自己已經不算是碌碌無為了,而是終於做出了點正確的、好的事。

其實已經可以說是一生無憾了。

唯一的問題是在春季。

春夜裏,原本應當是熟睡之時,寇秋卻驟然感覺到身上多了什麽重量,沈甸甸的。有毛茸茸的東西扒著他的睡衣往他身上爬,不僅爬,還要蹭,蹭的時候也帶著幼獸一樣的低低叫聲。

“哥哥......”

寇秋驟然驚醒,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。已經和季白融合的差不多的小白頂著一張成熟穩重的臉,無辜地望著他,還要問:“哥哥,吵醒你了麽?”

“......”寇老幹部心說,你說呢,“把你尾巴給我拿下去,就現在。”

“不,”狼崽子仍舊壓著他,幽幽道,兩只狼眼睛瞪的像小燈泡,“我不!”

寇秋頭疼:“那你先下去。”

快被你壓斷氣了。

狼崽子說:“我也不。”

他湊上前來,把濕潤的鼻子也一同探過來,一陣摩擦。等寇秋的手搭上他耳朵,在軟乎乎帶著韌勁兒挺立起來的耳朵上揉了幾把後,他才叫了聲,把頭也埋下來。

“哥......哥哥......”

他又蹭了蹭,許久後,才軟綿綿哼唧道:“是春天呢。”

寇秋如今一聽到春天兩個字就覺得腰酸腿軟,勉強撐著說:“怎麽了?”

狼崽子說:“想讓哥哥摸摸......”

他索性把身體趴伏下來,慢慢地變為了狼形。在成年後,狼的身形愈發矯健,線條裏頭浸滿了力量感,一身的皮毛幽深發亮,如同塊蓄滿了雷電的烏雲,寇秋有一搭沒一搭給他順著毛,不像是在摸一只兇悍的狼,反而像是在撫摸只大型的寵物狗。

寵物一聲不吭任由他摸,過了一會兒,像是忍不住了,這才驟然一個翻身。

反客為主。

寇秋一楞,“小白?”

回應他的,是狼的幾聲低吼。緊接著,狼爪子把他按下來了,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,緩緩探出了殷紅的長舌。

系統又拎著它的思想教育課本見到了馬賽克。

它欣喜地和小媳婦兒相會時,馬賽克就認認真真地給它念自己這段時間來學的情話,到了如今,它已經能夠做到對話框不抖動地打完一整段了。

每天這個時候,都是系統崽子最開心的時候。它臉紅紅地等著,讓媳婦兒從中間挑出幾段喜歡的,給它拋梗。

【你猜我的心在哪邊?】

系統說:【第三數據庫那邊?】

說的是核心處理程序。

馬賽克深情否認,【不,是你那邊。】

系統:【(*^▽^*)】

馬賽克又說:【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?】

系統頓了頓,很誠實地回答,【我們不會胖啊。】

又不是人!

它這麽拆臺,馬賽克也不介意,繼續認認真真往下打:【因為你在我心裏的分量越來越重了。】

正好和上一句湊一套,滿分。

系統簡直要誇爆自己媳婦的機智了。

它第二天喜滋滋地找寇秋炫耀時,寇老幹部正以一種生無可戀的狀態癱倒在床上,一動也不動。系統崽子敲了半天,他才勉強動了動酸軟一片的腰,幽幽嘆了口氣。

【唉。】

系統說:【怎麽了?生活不順?】

不應該啊,最近不是諸事順遂嗎?

寇秋又沈默了半晌,隨即緩緩道:【阿崽。】

系統:【嗷?】

寇秋說:【我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我了。】

系統:【......】

這不廢話麽,時間每分每秒都在向前進,前一秒的你和這一秒的你都不是同一個。這是打算幹什麽,給自己上課?

它立刻搶答:【我知道,我一定會在戀愛的同時努力學習,加強自己的思想建設!】

寇老幹部說:【唉,不是。】

他頓了頓,還是沒能將這句話完全說出口,只能在心中悲傷地想,現在的我,徹底不再是之前那個純潔的我了。

他已經不知道在違背純潔性方面,有什麽事是自己做不出來的了。

畢竟,小白可是匹狼!

狼崽子晃著尾巴進來,顯然還挺高興,上來先把他聞了一通。聞見他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,便滿足地嘆了口氣,喊:“安安。”

他儼然是已經將自己當做大人了,這一夜過後,連哥哥都不喊,張口閉口就是安安。寇秋知道,這意味著融合快要徹底結束了,在這之後,季哥哥的頭頂可以直接長出兩只狼耳朵了。

但季白仍舊會保留小白性格中的特點,那些單純和童真都沒從他心底消失。他們之前是相互獨立的兩個半圓,在逐漸成長後,終於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圓。

可寇秋怎麽想想都覺得小樹苗抖得慌呢?

他瞧著狼崽子把白粥放在桌上,又湊過來把他扶坐起,模樣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大人。小白連頭頂垂下來的耳朵都透著心滿意足的意味,過一會兒又過來,蹭蹭他,像是忍不住似的又喊:“安安......”

“閉嘴,”寇老幹部相當冷酷無情,“別想。”

小白抗議:“這可是春天!”

“是啊,”寇秋說,目光幽幽,“但我是一個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,我沒有發情期。”

儼然已經將自己上輩子當貓時的所作所為忘了個一幹二凈。

小白委屈巴巴,小聲嘟囔:“可是我有啊......”

他眼巴巴坐在一旁瞧著寇秋,就像在瞧著一塊肥的流油,但就是沒法進自己嘴的肉。到了晚上,到底還是沒忍住,硬生生撬了門,半夜默不作聲往被窩裏鉆,吭哧吭哧把自己埋進去。

寇秋清醒過來後,忍不住敲了他的頭。

“小白!”

“沒事,”小白滿額是汗,低聲哄他,“我不變身,我就這樣——”

寇秋的眼前暈眩一片。

整個春季,他基本都是在這樣的昏昏沈沈中度過。上一年沒吃到嘴還好說,不知道其中滋味,倒還勉強忍得住。這一年自從開了葷,滿漢全席入了口,男人明顯就老實不下來了,每天看著他的目光都亮如火炬,像是隨時都能拖著他一同跳進去,將兩個人連血帶肉都一同焚燒殆盡。

寇秋被他看得心慌,再吃飯就和他分開吃,離得遠遠的,坐在桌子對角線的另一邊。

季白哭笑不得:“過來點,安安。”

寇秋警戒道:“我不。”

昨天的小樹被灌溉了太多回,今天都快成禿頂樹了。他一點也不想在餐桌上喝奶油蘑菇湯,尤其是在家中其它地方基本都被試了個遍的情況下。

季哥哥溫聲細語:“我又不會吃了你。”

“......”

寇老幹部難以置信地望著他。

這人怎麽能把謊話說的這麽理所當然?

季哥哥只好說:“我不動。”

寇秋看起來一點都不信他這話,甚至抱著碗離得更遠了點。

“真的,”季哥哥收著自己的大尾巴,正兒八經地坐在上頭,試圖把他哄過來,“我不動。”

寇秋將信將疑地望了他半天,最後還是緩緩挪了挪,坐過去了點。

結果是飯只吃到了一半,他成功被人按桌子上了。

他自己變成了人的盤中餐,那人吃的滿嘴流油,半途毛耳朵都出來了,顯然是喝湯喝得非常開心。這道菜的味道是在太過鮮美,以至於已經撤下了桌,季白還在回味,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懷中人的脊背。

寇秋抗議:“說好的不動呢!你個騙子,大騙子!!”

季哥哥心滿意足晃著大尾巴,“乖,過來,哥哥再給你舔舔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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